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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相理论是西方哲学史中贯穿始终的重要内容。共相问题分歧的源头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对共相与个体事物之间关系的不同看法。共相问题在中世纪体现为唯名论和实在论之间的对立。近代哲学认识论对共相问题作出了最为详尽的探讨,其中的共相理论分为经验主义的个体主义共相理论和理性主义的整体主义共相理论两大对立的派别。个体主义的共相理论主张共相是通过对个体共同点的抽象而得到的或者共相就是由个体事物所构成的。洛克的“抽象观念”就是心灵对特殊事物的抽象而获得的共相,后来的贝克莱在反对抽象观念的基础上提出了由个体事物构成的具体观念,休谟延续这一立场而解构了包括因果性在内的众多概念的普遍必然性。整体主义的共相理论是一种通过对经验知识中特殊性成分的剥离而获得底层最普遍共相的方法。康德使用整体主义的共相方法从先天的范畴出发重建了共相的合法性。但是就共相的发生过程而言,近代哲学在共相理论上都各自有某种事实上的或者理论上的不足,柏格森所指出的唯名论和概念论所陷入的循环就是这些理论缺陷的集中体现。这一循环论证发现,只有把握了类概念才能认识个体,而同时又只有认识了个体才能获得类概念。这一理论困境昭示着,唯名论和概念论在个别与一般的问题上各执一端都是片面的,而只有从一种直观的、同时把握个别与一般的开端出发,这一循环论证才有可能得到解决。 胡塞尔的发生现象学带来了一种新型共相理论。他对共相理论的推进首先体现在通过对经验概念的拓展而打破了以往的封闭的个体化的理解。“经验”一词在近代哲学中往往被理解为对个体对象的知觉,胡塞尔则认为单凭个体对象并不足以构成经验的全部内容。首先任何实存个体都必然有其场境,而非像经验主义者所认为的是孤立隔绝的个体。由此经验中存在着双重的视域,除了对个体对象的内视域之外,还有着对其场境的外视域。这种外视域可以进一步分为未知的已知物和敞开的未知物两个层面,它们分别是借助于确定性的模态化以及对已知之物的“好像变样”达到的。这就构成了经验内容的三重结构,该结构由内而外也被表述为知觉域、近域和远域。场境本身就是一种共相。由此经验就不再是个体对象的孤立被给予,而是一个普遍与个别互相交织、互相约束、共同作用、不可割裂的知觉场域,在其中个体是在共相之上凸显出来发出刺激的个体,而共相则是众多可能个体所确定的范围,个别与共相之间就构成了一种互相指向和显现的完整结构。 在个体对象的侧显中已知部分与未知部分处于一种类型的统一性之中,这一统一性基础之上的可能性空间就是一种“不确定的普遍性”。这种不确定的普遍性作为经验的内视域和外视域结构而始终伴随在知觉的场境之中,甚至是在知觉发生之前就已经作为一种预期和共识而被把握了。之所以能够借助于一种未确定的普遍性来把握经验对象,是因为存在着一种奠基于世界经验的统一性之上的普遍理解和对对象的类型化把握,这正是前谓词经验中的两种重要共相。所以,共相在胡塞尔发生现象学中存在着一种先行,这种先行以一种“前识”的形式出现在对经验对象的知觉发生之前,胡塞尔的共相理论由此跳出了柏格森循环。 对本质的直观可以分为对经验性本质的直观和对纯粹本质的直观两大步骤。对经验性本质的直观首先是在一种知觉场境中被动地构建起来的。这种构建是借助于一种被动发生的联想性综合的作用,在一个知觉场境中被知觉到的事物会通过联想引发对相同事物的回忆,然后通过对多个事物所发生的汇集贯通和基底粘连,事物之间会发生叠合或叠加,在其中发生了完全的吻合或相似性的融合,普遍性就在其中被凸显出来了。通过对这种普遍性所做的主题和核心的把握,就获得了经验的本质或类型。在达到纯粹本质的方法部分,需要从范本出发,彻底排除变项中经验性内容的束缚,经过自由想象的变更法,进而达到一种变项的不断交替和常项的保持统一,这样作为纯粹本质的艾多斯就会凸现出来。艾多斯是一种最高层次的共相,它仅仅针对可能性,而现实性仅仅是这种可能性的一种实现。胡塞尔从一种人类意识的自我组织能力出发,描述了认识发生中共相与个别的关系。胡塞尔的本质直观方法为共相理论的研究开辟了新的视野,作出了重要的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