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高僧传》,传统三大僧传中的第二部,上承《高僧传》,下启《宋高僧传》,书中所载人物跨度从南朝齐直到隋唐①。本论文紧紧围绕《续高僧传》文献本身,以其自身的分科情况为基准,通过与《高僧传》对应各科比较②,对传文中材料的取舍、人物的编排、行文的侧重加以关注,由此梳理《续高僧传》每一科的传承与发展情况。论文绪论简要介绍选题缘由,重点梳理2012年之后关于《续高僧传》的研究成果。还对与本文相关的若干问题给出适当说明,如该论文未涉及版本问题的说明、文章行文过程中有意弱化“道宣”的原因以及对“《续高僧传》初编本完成于贞观十九年”说的辨析。主体部分第一章分析“译经”及“义解”两科。通过对比得知《续高僧传》及《高僧传》“译经”科均指出译经行为存在梵、汉语客观差异这一阻碍,它极易导致过度依赖译人现象的出现。两传强调译人很难精准把握佛典深意,译人频繁更换也易使译经出现讹误。谈及“义解”科时,该章分析了义解僧的类型及义解行为的作用和要求。最后还考辨了《续高僧传》中“唐贞观内典录”究竟指何部经录。第二章论述“习禅”及“兴福”两科的传承与变化。习禅行为中常常有神异现象随之出现,该章认为这些神异实则是对僧人禅定功力的认证与考验。关于僧人习禅场所的记载,《高僧传》中多为密林山崖,《续高僧传》中的僧人则多在介于都市和山野的“中间地带”如钟山等地习禅。这种差异表现了习禅行为本身的变化,也体现出僧传编撰者对僧人亲近世俗的态度。对比两传“兴福”科记载的兴福主要方式后,论文指出《高僧传》强调兴福行为的施福者即僧人个体,《续高僧传》则主要关注受福群体的广泛性。《续高僧传》中另载销毁法像及铸钟敲钟两种兴福方式也说明了当时兴福更注重能够“普渡众生”。第三章分析“明律”及“护法”两科,认为《续高僧传》之所以强调“明律”科,一是因为以往重视不够,二是宣扬四分律的需要;其次强调“明律”与“护法”两科之间存在无法割裂的密切联系。《续高僧传》首创“护法”科,本章对该科某些篇章的真实性存疑,同时认为在探讨编撰者撰写目的或意义时,这些真实性有待商榷的材料依旧是很好的史料。通过对明律及护法方式的梳理,可以看出王权是影响明律及护法行为的重要因素。第四章主要谈“感通”科。文章指出,相较于《高僧传》的“神异”科大力宣扬僧人神力,《续高僧传》“感通”科更注重强调感通能够发生的媒介,如方式、时间、地点。《续高僧传》之所以强调这些,弱化对高僧自身神力咒术的宣扬,其目的是为了满足不同身份读者如僧人、民众、帝王不同的阅读需求,也传达了只要心诚,人人皆可感念神恩的理念。第五章分析“遗身”科。关于舍身行为,《续高僧传》以“遗身”科取代《高僧传》“亡身”科。论文首先从舍身的目的入手,对比两传异同,指明出于护教考虑的舍身仅见于《续高僧传》,为自身修行精进或为利他人它物而舍身者,两传均见。其次,该章梳理了人们对舍身的反应从苦谏制止转变为应允接纳。最后面对僧人舍身后肉体彻底消散这一现象,论文指出《续高僧传》中所载众人的表现更为真实。第六章探究“读诵”与“杂科声德”两科的内容。论文指出,但凡入选《高僧传》“诵经”科的僧人,多具备高超的诵经水平,而《续高僧传》“读诵”科中的人物,编撰者更想强调的是他们在诵经方面坚持不懈的精神品质而不是高超的诵经水平。至于两传该科所载异象,《高僧传》用来彰显传主诵经水平高超,《续高僧传》中有一些异象记载与念经无关,纯粹为了吸引读者。谈到“杂科声德”,论文分析了声德行为衰落以及该科被列于十科末尾的原因,提出《高僧传》将原因归结于梵、汉语的客观差异,《续高僧传》更倾向于这是人们主观选择的结果。余论部分首先探讨了《续高僧传》的僧人入传标准,认为《续高僧传》对“高僧传”这一名称的继承仅仅体现在形式,其选择人物入传的标准不是是否为高僧,而是是否在各个阶层有影响力。其次指出入传僧人归属哪一科的变化,反映了编撰者对入传僧人所具备特质的筛选以及有些科目本身的联系性。再次,《宋高僧传》中的《道宣传》以及《道宣律师感通录》中浓厚的神异色彩与道宣“律宗高僧”身份看似十分冲突,余论认为《道宣传》的神异色彩实际是后人不知不觉中对史料淘漉的结果。而笼罩在神异冥灵氛围下的《道宣律师感通录》实是探讨佛事、律相及品评道宣著述的作品。余论最后对《续高僧传》不足之处予以示例,一是个别僧人归属不当,二是全书所载人数难以确认。论文附录部分一是对中华书局本《续高僧传》的点校情况举例商榷,二是《续高僧传》增补情况条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