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列日科夫斯基,一位难以准确定位的文化人物,毕生在思索着个人的超越和社会的理想归宿。这种探索的轨迹虽然潜在但非常显豁地见之于他的代表作之一,长篇小说《基督与反基督》三部曲中。三部作品的主人公都是人世间的“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曾建立了辉赫功业的罗马皇帝尤里安、文艺复兴时期百科全书式的巨人达芬奇和缔造了现代俄罗斯的彼得大帝。这些人物虽然煊赫一时,常常在后人的仰视中被写入了历史,但他们在梅列日科夫斯基的笔下都无一例外地罹受着难以摆脱的苦难。导致这种苦难的是一对似乎无法调和的矛盾:人类在现世生活中对自身潜力无止境的开掘,和实际上对这种追求造成限制和约束的精神超越。而梅列日科夫斯基将这一矛盾概括性的表述为肉体和灵魂的矛盾。在小说中,前者表现为对个人的超凡能力的关注,这种超凡能力同时必然意味着,也确实表现为对人类历史的影响和缔造,这就使得他的作品远远超越了道德探索、理性探索的单一层面而同时表现为对人类历史进程的思考和人类归宿的探索;而后者——被梅氏寄托在历史演进中不同程度遭到畸变的基督教上面——它表现为尤里安时代的虚无气息和恐吓意味,沉重地羁绊着达芬奇张扬自我而几乎不可逾越的限制,以及凌驾于政权之上企图操控世俗事务那样的膨胀,一如被彼得改革时那样。正是这一对矛盾导致了个人痛苦和社会灾难。而梅列日科夫斯基为这一矛盾提出的解决方案就是他的第三圣约基督教——圣灵的王国。这一思想来自于他对基督“道成肉身”的奇迹和《圣经》中基督“你们现在不能担当”的神秘启示的全新阐释。不管这一思想具有多么浓厚的宗教乌托邦意味,但对于19世纪末处于严重对立的俄罗斯思想界来说,这种以一个第三者来调和“二元对立”的思想探索也许并不是完全没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