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与汤芗铭及谭延闿的一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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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祖父王时泽早年的事迹,多年前我是稍有耳闻。比如他十八岁即自费留学日本,为所谓“航海救国论”者,在日本曾与秋瑾以姐弟相称,且同时加入同盟会,投入过辛亥革命,还出任过东北商船学校校长及青岛市公安局局长等,但未知其详。直到后来读了表哥陈漱渝的几篇回忆文字,又在2008年第四期《传记文学》中看到《王时泽与辛亥革命前后的中国海军》一文(黄海贝先生所作),才算对祖父有了更深一些的认识。尽管将其放入历史的长夜中考量,祖父不过如一颗很小的星星,仅仅发出过微光,然而作为他的后人,祖父的历史,还是应该珍惜与纪念。
  何况我等后辈更渺如尘埃。
  祖父去世那年,我已有十岁了。去世时的情形也记得清楚。当时祖父坐在一把破藤椅上写东西。我在他跟前无所事事,看着他写。忽见他写字的手有些发抖,钢笔尖将纸戳破了。祖父便用剪刀从另纸上剪下一小块,用糨糊仔细糊在那个戳破的地方。不料身体突然一歪,从藤椅上滑到地下,当即不省人事。那支硕大的老式黑杆钢笔亦几乎同时坠落,如一支箭,斜插在木地板上。
  就这样,祖父突发脑溢血去世了,享寿七十六岁。
  后来知道,祖父去世前正在写的那篇东西,便是与汤芗铭有关的回忆。少时的我对于汤芗铭当然一无所知。直至早些年清理旧书,发现父亲保留的一本《湖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五辑),上面登载了祖父写的《汤芗铭事迹片断》,才对汤氏其人大致有了些了解。但看完后并未引起我对汤氏的什么兴趣,内容亦大多淡忘。当然此人口碑不佳一点,读祖父文章还有点印象。虽然祖父曾与汤芗铭同为北洋海军中人,后来还与汤共过事,但用现在的话来讲却是“三观”不同,很快就分道扬镳了。
  虽说在中国近现代史上,汤芗铭应当算得上一个有影响的人物,但现在想写写祖父与汤芗铭,尤其还将谭延闿联系起来,却纯粹出于偶然跟凑巧。
  曾经,我对钟叔河先生提及祖父王时泽,因他的父亲与我的祖父同为湖南省文史馆馆员。钟先生说,他们都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进入文史馆的,很可能彼此都认得。他还将一本《湖南文史馆馆员传略》翻给我看,这一翻,居然又发现我的伯祖父王启湘的名字。这是我以前并不知道的。当即从二手书网站买了一本。不料早几天,钟先生忽然打电话问我,祖父王时泽是不是又叫王泽生。我说是呀。钟先生便说他猜想也是。又说他正在看《谭延闿日记》,蛮有味道,且发现在1913年10月的日记中,有两天提到了祖父。不过前面写的是王时泽,后面写的是王泽生。
  对于谭延闿,我熟悉的程度至少要多于汤芗铭。因谭是湖南人,北洋时期做过湖南的都督,最终还做过民国政府的主席和行政院长。字尤其写得好,近些年谭家菜更是有名,我都吃过若干回。于是来了兴趣,隔日便去钟先生家一窥究竟。
  钟先生手头的《谭延闿日记》有十卷,为打印本,厚厚的一大摞,是朋友借给他看的,国内某家出版社正在进行整理,尚未正式出版。钟先生读得兴致很浓,尤其对日记中谈吃的部分津津乐道,还说据此可专门写一篇关于谭氏谈吃的文章。又说如今流行的谭氏菜谱似乎并不靠谱,因日记里头毫无记载。何况谭氏虽然既好吃又能吃,但并不讲究,连发臭的肉包子也照吃不误,绝非食不厌精者。这是题外话。
  翻阅谭延闿的日记中提及祖父的地方,便与汤芗铭有关。
  其一(摘录):
  十月三日
  九时起。饭后,杨缉纯者,年十三,湘阴人,以所书联求助学费,颇不似童子书,呼来面试,果其亲笔,……天姿不弱,乃奖谕之,助以卅元。……还,见邓希禹、夏寿履、陈兆璇、王时泽、沈鸿烈、李毓麐(复皆)、方念祖来,汤伍之先锋也。
  此则日记开始说上午有位年仅十三岁的小孩,写了副对联找上门来,以此求助学费。谭延闿觉得不像小孩写的,要其当面再写,果然颇具天赋,便给了那小孩三十块光洋。接下来话题转了,提到王时泽、沈鸿烈等人来访,并说系“汤伍之先锋也”。
  其二(摘录):
  二十九日,十二时,以都督、民政长两印派梁副官长捧往新督行辕,于是吾之湖南责任遂脱关系。……伍镇守使亦来,坚请登江犀兵舰,乃坐舢板至江犀,……吴家琥来,言已设席舰上层,乃邀汤督代表王泽生上校、刘中校、舰长杜幼三中校同饭。……七时,王泽生代表汤督设席饯行,王能饮,饮勃兰地,谈甚欢,不觉大醉。
  这两处日记中所言之“汤”及“新督”、“汤督”,即汤芗铭也。
  1913年,袁世凱任命汤芗铭为湖南新都督,逼走原都督谭延闿。从谭氏日记的简要记载中可看出,祖父应为汤芗铭派往长沙与谭延闿会谈,劝其退位并交出都督印信,且要求其尽早离开湖南的首要代表。这便促使我回家又翻出祖父写的《汤芗铭事迹片断》一文,再看了一遍。果然,此事得到了印证。不过文中也明显看出来,祖父虽说替汤芗铭尽了力,用谭延闿日记中所言曾为“汤之先锋”,但与汤氏最终并非同路人。
  祖父在文章中写道:
  1913年袁世凯派汤芗铭率海军舰队会攻九江,汤拟邀我同行,我以不愿参加内战辞之,并谓:“如有调停的机会,尚可效劳。”及南京、江西失败后,湖南取消独立,汤率海军舰队开往岳州,并被派为查办副使。汤芗铭电告北京:“对于湘事将尽调停责任。”并要我前往协助,于是我即往岳州,在永翔军舰与汤见面。汤对黄克强先生极力推崇,深表知遇之感。他当时对我说:“湖南为黄公的故乡,现在虽已取消独立,而问题尚多,甚愿尽我个人之力,和平解决,免受战祸,以报黄公。对于此次独立有关的人员,当尽力保全。希望你和李静代表我先往长沙,与谭组庵作初步接洽。”
  如上所述,祖父不愿参加內战,但愿意为“调停效劳”。所以后来汤芗铭愿意“和平解决”湘事,并请祖父作为与谭延闿“调停”的代表,祖父便答应了。这样,在《谭延闿日记》的日记中才有所记载。
  有意思的是,即便在祖父文中可以看出汤芗铭对黃兴“极力推崇,深表知遇之感”,然而黃兴对汤芗铭的评价却截然不同。祖父文中写道:   十一月,各舰开至南京。李静、叶匡介绍汤与我和留日海军同学晤面,极力称道汤在九江运动海军反正的功绩和其人品学识。南京临时政府酝酿成立之时,留日海军学生数十人联名向黄克强上书,请求任命汤芗铭为海军部总长兼海军总司令。其后,李静等要我往见黄公,转陈各人之希望。黄公谓:“汤氏兄弟(指汤芗铭和汤化龙)都是靠不住的。”……黄公对汤的批评,我当时尚疑信参半,及第二次革命失败后,始服黄公论人,确有先见之明。
  现在想来,其时祖父不过二十七八岁,知人论事难免浅显。黃兴虽年长祖父十几岁,但他们的私交很好,加之都是长沙老乡,故关系亲近。直到我小的时候,还多次见过黃兴的儿子黃一欧来看祖父。记得最初祖父对我说过,知道他是谁不。我说不知道。祖父说,他是黄兴的儿子。我仍说不知道,只知道黃兴南路。将他们二人逗得大笑。
  至于汤芗铭对黃兴有知遇之感,是否与汤氏最终被任命为海军次长兼北伐舰队司令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又据祖父文中记述,汤芗铭入湘后,最初还是釆取了一些怀柔手段。譬如对于原任人员一律慰留,自称是“代组庵办理善后”,且并未严格执行袁世凯的指令,尤其保全了几位“乱党”。其中龙璋为祖父好友,祖父得信后,即告知龙璋,要他避开。不料龙璋说他手头事太多,实不能离身,托祖父代他向汤都督疏通。祖父乃据情转达,并力赞龙璋为人急公好义等。汤便要祖父引龙璋与之见面。晤谈之后,他对祖父说:“看龙璋的样子,实在安不上‘乱党’的名称。可要他放心,我一定保全他。”
  当时有一部分湖南人和共和党人,对于汤氏的作法甚为不满,常有联名控告同盟会中人和谭延闿任上的军政人员者,还有人写匿名信说汤对“乱党”太放任,要往北京控告。此种风声传至北京,汤氏其兄汤化龙深恐其弟的位置难保,特派胡瑞麟来湘,告以“袁世凯对湖南党人要严办,汤氏的办法非改变不可”。
  面对湖南错综复杂的局面,汤芗铭亦颇多感慨。他对祖父说:“我们海军军人,脑筋简单,始终只知拿一副面孔向人,不及他们政客能拿出几副面孔,临机应变。”
  直至胡瑞麟对汤芗铭软硬兼施,令汤氏彻底妥协,祖父便完全失望了。他在《汤芗铭事迹片断》一文中最后写道:
  我见汤氏受胡瑞麟的煽惑,违背初衷,以逢迎袁世凯之恶,已不可再与之相处,乃决然向汤告辞,他仍慰留我自择一相当职务,为彼帮忙。我乃进一步劝他辞职,使湖南人得谅他的苦衷,以留去后之思。汤乃假意称同意,不再留我了。
  我对中国的近现代历史是门外汉,因为写此文临时抱佛脚,又找了一些汤芗铭的相关资料看,于是知道了汤氏其个性、经历及所作所为颇为矛盾而复杂,后人贬多于褒,均各据理由。他在湖南任都督不过三年,为效忠袁世凯,最终对革命党人大开杀戒(尽管杀的多是地痞流氓),人称“汤屠夫”。不过早年毛泽东曾对汤芗铭大为欣赏,他于1916年7月18日给同学萧子升的信中说:
  汤在此三年,以严刑峻法为治,一洗以前鸱张暴戾之气,而镇静辑睦之,秩序整肃,几复承平之旧。其治军也,严而有纪,虽袁氏厄之,而能暗计扩张,及于独立,数在万五千以外,用能内固省城,外御岳、鄂,旁顾各县,而属之镇守使者不与焉,非甚明干能至是乎?任张树勋为警察长,长沙一埠道不拾遗,鸡犬无惊,布政之饬冠于各省,询之武汉来者,皆言不及湖南百一也。
  就任湖南都督三年之后的汤芗铭又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翻脸反袁,与袁世凯的亲信陈树藩、陈宦先后宣布独立,并敦促其放弃帝位。湖南为西南五省门户,湖南一失,中原无以屏障,所以汤芗铭的反袁通电最致命。重病之中的袁世凯遭此沉重的精神打击,无疑加速了他的死亡,随即于1916年6月6日去世。故时人有“催命二陈汤”之说。
  令人不无感慨的是,整整五十年后的1966年8月6日,隐居北京一心向佛的汤芗铭,以八十二岁的高龄径自邮寄信函给毛泽东,以“恭赠主席诗数首”表示心迹。摘录一首如下:
  赞主席 七律一首
  大学新民楚水滨,蓝褛筚路启山林。工农独创红军局,思想深嵌赤子心。
  七亿舜尧欣向日,百千方国庆回春。英雄勋烈圣贤业,震古铄今第一人。
  应该可以推测,五十年前,汤芗铭恐怕不会见到毛泽东对他的评价,而五十年后,毛泽东更无可能见到汤芗铭献给他的颂诗吧。
  而谭延闿在不同的政治情势之下,先是宣布湖南独立,但不久又取消了独立。据说谭氏在致徐世昌的密电中有这样一段话:“湖南独立,水到渠成,延闿不任其咎;湖南取消独立,瓜熟蒂落,延闿不居其功。”这多少表明了他的兩面态度。取消独立之后,谭延闿还想恋栈,袁世凯当然不会相信他,并且为了将北洋势力扩充到湖南,改派了汤芗铭督湘。谭延闿被逼离开湖南去了青岛,再去上海,后来竟然入京向袁世凯请罪。
  是非成败转头空。不过如今重读祖父所写的《汤芗铭事迹片断》,再比照《谭延闿日记》的有关记载,倒可看出北洋时期(亦似可推及至民国),政坛各派大佬的争斗尽管有时你死我活,但有时亦颇有人情味与书生气。
  譬如,汤芗铭居然置大总统袁世凯的通缉令于不顾。二次革命失败后,袁世凯将龙璋、谭人凤、周震麟、唐蟒称为湖南“四凶”,是他必杀之人(后来长沙人将四人称为“龙、凤、麟、蛇”)。但汤芗铭却故意将消息透漏,有意保全了几位将要拿办的所谓“乱党”,甚至要祖父约见“乱党”之一龙璋,且云,“看龙璋的样子,实在安不上‘乱党’的名称”。
  又,谭延闿尽管几乎是被强迫乘坐江犀号兵舰离开湖南,但汤芗铭仍为他在舰上配备了专用厨师,可设席宴请客人。谭延闿且与“汤督代表”我的祖父“王泽生上校”豪饮“勃兰地”,“谈甚欢”,乃至“不觉大醉”,“亦平生第一次也”。
  再,谭延闿在11月17日的日记里写道:“得汤督电赠二千元,复电辞之。”给钱不要,居然退掉,也可见谭氏之书生意气。
  当然,享受种种优待的前提是,无论如何,官要做得尽可能大。可以佐证的是,在同一天日记中,谭延闿写道:“梅植根来自湘,知幼恂、性恂、晋藩皆于十五日枪毙,为之凄绝。”
  上述三人,即是谭延闿政府中的湖南“三司(厅)长”,皆死于汤芗铭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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