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研究陈独秀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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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入研究陈独秀,是十分必要的,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第一,陈独秀是中共党史上的一位重要人物,应该对他进行深入的研究。陈独秀是我们党的主要创始人之一,是一至五届党中央总书记。不论是他的贡献和积极方面,还是他对历史的消极影响,都曾一度和党的命运紧密相连。因此,对他的评价和对党的历史的认识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邓小平说:“对于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和早期领导人,无论犯过什么样的错误,无论他的错误造成过多大的危害,但只要他没有走向反共反人民、甚至充当汉奸卖国贼的道路,后世的人民总会全面地评价其功过,总会把他们放在应得的公正的历史地位上。”我们深入研究陈独秀,目的是什么呢?就是为了“全面的评价其功过”,把他“放在应得的公正的历史地位上”。
  第二、陈独秀是新文化运动的主将,是近代中国启蒙运动的领袖。辛亥革命失败后,最先倡导并吹响思想启蒙号角的,就是后来被誉为进步思想界的明星、五四运动的“总司令”的陈独秀。1915年9月,陈独秀为开启民众心智,在上海创办《青年杂志》,高举科学、民主的大旗,猛烈地抨击封建思想、道德、文化,发动了新文化运动。一年后,《青年杂志》更名为《新青年》。添加一个“新”字,就更加突出了刊物鼓吹新思想、新文化,启发新觉悟,造就新青年的主旨。以《新青年》的出版为标志兴起的新文化运动,使20世纪初的中国,开始经历一场深刻的思想革命。在这场激烈的思想文化斗争中,陈独秀表现得十分勇敢和坚决,成为新文化运动的主将。新文化运动,为五四运动的爆发奠定了思想基础,五四运动则开辟了中国近现代史上文化革命的新时代。毛泽东评价指出,“五四运动是俄国十月革命的响应,所以比辛亥革命更深刻”。“大革命的思想、干部、群众、青年知识分子都是这时开始准备的”。毛泽东于1942年3月30日在中央学习组的讲话中说:“陈独秀是五四运动的总司令。现在还不是我们宣传陈独秀历史的时候,将来我们修中国历史,要讲一讲他的功劳。”毛泽东于1945年4月21日,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工作方针》的讲话中又说:“关于陈独秀这个人,我们今天可以讲一讲,他是有过功劳的。他是五四运动时期的总司令,整个运动实际上是他领导的,他与周围的一群人如李大钊同志等,是起了大作用的。……五四运动替中国共产党准备了干部。那个时候有《新青年》杂志,是陈独秀主编的。被这个杂志和五四运动警醒起来的人,后头有一部分进了共产党,这些人受陈独秀和他周围一群人的影响很大,可以说,是由他们集合起来,这才成立了党。”
  陈独秀作为新文化运动的主将,也是他人生辉煌的篇章。即便说,陈独秀没有参加中国共产党的创建,或者说,没有参加中国共产党,而只有领导、参加新文化运动这一段历史,那历史上也会给他大书特书的。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从研究新文化运动这个角度,从研究党史这个角度,深入研究陈独秀,也是十分必要的。
  第三,对陈独秀这位历史人物,要实事求是地做出科学的评价,就必须深入研究。从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在长达70多年的时间里,对陈独秀在大革命时期的错误的定性,一直处于变化之中。1944年5月21日至1945年4月20日召开六届七中全会后,“陈独秀右倾投降路线”的定性,被一直沿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学术界对陈独秀在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中的地位、作用,予以了客观和充分评价。但是,对于他在第一次大革命时期的评价,则一般还是维持原来的结论,即认为他犯了右倾投降主义的错误,放弃革命的领导权,导致了大革命的失败。
  资料表明,大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作为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直接受共产国际的指导。从1923年到1927年,联共中央政治局为讨论中国革命问题共召开过100多次会议,做出了700多个决定(共产国际执委会的决议、指示还不包括在内),要中共中央执行。陈独秀在大革命时期的错误,与共产国际的指导有直接、密切的关系。中共中央党史出版社2002年再版的《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中写道:共产国际、联共(布)及其驻华代表对大革命的失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有不少脱离中国实际的错误指挥。鲍罗廷、维经斯基、罗易等驻华代表之间,在土地问题、工农运动、军事行动、战略方向、国共关系、对蒋介石和汪精卫的政策等问题上,经常存在严重的分歧,这也极大地影响了中共中央对许多问题的决断和有关方针、政策的实施。维经斯基后来承认:“对中国共产党所犯错误我要承担很大的责任,要承担比中国共产党领导更大的责任。”鲍罗廷也认为,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未能集中力量打击蒋介石,是“当时我们在中国所犯的最致命的一个大错误”。已故著名历史学家胡绳在撰写《从五四运动到人民共和国成立》一书的谈话中说,把大革命失败的责任都归在陈独秀身上,确实有点冤枉。
  由于前苏联一些档案资料的解密,我们对共产国际有了更多的了解。随着历史资料的发掘,对像陈独秀这样的历史人物的研究要不断地深入。这样,才能全面客观地评价陈独秀的成败、功过、得失、是非,把他放到应得的公正的历史地位上,也才能很好地通过他的错误、他的教训,把我们党的教训总结得更深刻,为现在和今后提供历史借鉴。所以,我们应该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来对待我们党的历史人物,既不能褒过头,也不能贬过头。
  第四,陈独秀这个人物非同寻常,值得深入地研究。陈独秀开天辟地,一生上演了两部正剧:一部是领导了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扮演了总司令的角色。这个角色早已深入人心;一部是他同李大钊等人,共同在中国传播马克思主义,携手创建了中国共产党,扮演了总书记的角色。这个角色更是深入人心。他又演了两出悲剧,一出是由于共产国际领导失误和他本人的右倾错误等原因,最终导致大革命失败,陈独秀被撤销总书记职务。后因参加托派组织,公开反对中共的路线被开除党籍。另一出悲剧,是他的晚年,走出国民党监狱后,流落四川江津(今重庆江津市),寓居鹤山坪石墙院,深居简出,贫困孤寂,仍遭受国民党当局监控和王明、康生造谣诬蔑,在贫病交加中,背着莫须有的“汉奸、间谍”的罪名,走完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段岁月。这样一位大起大落、富有争议的人物,在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上,也是不多见的。对这样一位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进行深入地研究,是很有意义的。
  第五,陈独秀节操过人,有高尚的人格魅力。他五次被捕都表现了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常说:“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又说:“世界文明的发源地,一是科学研究室,一是监狱”,“出了研究室就入监狱,出了监狱就入研究室,这才是人生最高尚优美的生活。”他洋溢着战斗的激情和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把被捕和砍头视为等闲事。陈独秀53岁那年在上海第五次被捕,被押解到南京老虎桥监狱。此时,正是1932年末蒋介石拱手放弃东北、民怨沸腾之时。虽身陷囹圄,陈独秀却志不可夺,在狱中,他奋笔写下了“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行无愧怍心常坦,身处艰难气若宏”等名句名联,处处表现了他那一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硬骨头精神。他在南京法庭上的辩诉,慷慨激昂,义正辞严,势若雄狮。法官问:“何以要打倒国民政府?”回答是:“这是事实,不否认。”“现在是刺刀政治;人民穷到极点,军阀官僚却把金钱存入银行;人民要抗日,政府却退让。”法官指控他“危害民国”,他答辩:“政府并非国家,反对政府,并非危害国家!”法官又问:“你认识哪几个被捕的人?”回答:“党内情形,我不能报告,我不能做政府的侦探!” 铁骨铮铮,豪气万丈!1937年,在国内民主势力的压力下,陈独秀被南京当局释放。出狱后,胡适、张伯苓、周佛海等人劝说陈独秀参加“国防参议会”,他拒不参加,义愤填膺地说:“蒋介石杀了我许多同志,还杀了我两个儿子,我和他不共戴天!”看到这些资料,我为陈独秀的高尚人格所动容,所景仰!就凭陈独秀这些高尚的气节表现,也值得我们史学工作者很好地进行研究。
  第六,陈独秀的家庭是个革命家庭,值得好好地研究。1927年5月,中共第五次代表大会上,陈独秀、陈延年、陈乔年父子3人同时选入31名中央委员之中,陈连任五届总书记,这在中共党史上是史无前例的,在国际共运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陈延年和陈乔年相继为革命而牺牲,他们的革命品格和牺牲精神,为无数共产党人所称颂。两个儿子先后壮烈牺牲,身为父亲的陈独秀,正处在大革命失败之后,处于常人无法承受的内外压力之下,却对失去两位爱子无怨无悔,从未表示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只是在南京监狱得知西安事变蒋介石被扣后,与狱中友人备酒相贺,并酹酒悼念“大革命以来为共产主义而牺牲的烈士”,同时为“延年和乔年”酹酒祭奠,才宣泄了积压多年的亲情厚爱,以致“老泪横流,痛哭失声”。
  第七,陈独秀是全党、全国性的研究人物,同时也是安徽史学界应该好好研究的人物。尽管陈独秀的主要活动不在安徽,但他在安徽这块土地上,留下了革命的足迹。早年,他在安庆、芜湖等地从事革命活动,团结、培育了一代青年知识分子,为马克思主义在安徽的传播架起了桥梁。马克思主义在安徽的传播,首先是通过传入各种进步书刊开始的。传入芜湖、安庆等地的进步书刊主要有:《新青年》、《湘江评论》、《星期评论》、《新潮》、《赤都心史》、《俄乡纪程》等。1904年,陈独秀应进步人士、知交甚深的汪孟邹的邀请,到芜湖创办《安徽俗话报》。他一边办报,一边邀集一批有识之士,经常在这里碰头切磋,批评时弊。从此,报社不仅成了新文化、新思想传播的阵地,也成了酝酿革命活动的一个据点。次年,陈独秀联络安徽公学教员柏文蔚和学生常恒芳,创建岳王会。同年,与吴樾、赵声等人策划了轰动全国的吴樾炸清廷出洋五大臣一案。从这里,一批青年学生,如蒋光慈、王稼祥走上了革命道路。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陈独秀十分关注安徽地方党组织的建立。1923年初,陈独秀委派中共党员柯庆施,到安庆恢复团组织活动,建立中共组织。6月中旬,安庆青年团得到恢复,并在团员中发展了部分党员。1923年冬,柯庆施在安庆北门万安局濮家老屋主持召开会议,正式成立中共安庆支部,柯庆施任书记,党员有王步文、许继慎、濮清泉、杨溥泉、薛卓俊等人。会上,柯庆施宣读了陈独秀的来信,说明党和团的关系,强调作为党员就要为实现共产主义奋斗终生,必要时能够牺牲个人的一切,甚至生命。
  所以,我们安徽陈独秀研究会的同志、安徽党史研究部门的同志,应该注意收集有关陈独秀在安徽的资料,对他在安徽的活动,进行深入的研究。这不仅对陈独秀整体研究有帮助,而且可以深化安徽地方党史的研究。
  第八,中央领导同志对陈独秀的客观评价,学术界对陈独秀研究的成果被中央运用,这应该成为我们深入研究陈独秀巨大的精神动力。毛泽东于1942年3月30日在中央学习组的讲话中说,将来我们修中国历史,要讲一讲陈独秀的功劳。毛泽东说这个话的时候,离今天已经60多年了。1980年3月19日,邓小平对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同中央负责同志的谈话中,说到陈独秀。“过去常说十次路线斗争,现在应该怎么看?彭德怀同志那一次不能算了。刘少奇同志这一次也不能算了。这就减去了两次。林彪、江青是反革命集团。陈独秀,还有瞿秋白同志、李立三同志这三个人,不是搞阴谋诡计的。”胡耀邦十分关注对陈独秀的评价,1984年的时候,他说过这样的话:“对陈独秀复杂的一生应当根据详尽确实的材料进行深入细致的分析,得出正确的结论。过去很长时间对陈独秀予以全盘否定是不公正的。陈在本世纪的最初二十几年中为中国革命建立了很大的功劳,后来犯了错误,但也不能将大革命的失败完全归咎于陈。”“要像鲁迅写章太炎那样,有一种深远的历史眼光,采取厚道公正的写法,这样才能正确评价前人。”2000年12月3日,江泽民邀请8位老同学开座谈会,谈到陈独秀,赞扬陈独秀保持了晚节,没有受国民党威胁利诱而反共。2001年和2002年,为迎接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和中国共产党第十六次代表大会的召开,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相继推出《中国共产党简史》和《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在分析大革命失败的原因时,前者用的“是陈独秀等人在后期犯了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的提法,后者用的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机关犯了以陈独秀为代表的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的说法。但不管怎么说,不再使用“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的说法,这就是一个大的改变,大的进步!
  2004年4月30日,在中共中央主办的纪念任弼时诞辰100周年座谈会上,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讲话中说:“任弼时同志是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的一位主要领导人。在大革命的紧急关头,他旗帜鲜明地同共产国际和陈独秀的右倾错误进行坚决斗争。”“共产国际和陈独秀右倾错误”这句话告诉我们:陈独秀在“大革命时期”犯的是“右倾错误”,而且是“共产国际”在前,陈独秀在后。这表明:戴在陈独秀头上77年“右倾机会主义”的政治帽子被摘掉了。这是70多年来,中共中央领导对陈独秀在大革命时期所犯错误性质的重新认定。不再使用“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的说法,这显然又是一个大的改变,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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