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上,我听到了生命拔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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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听同学们抱怨语文课枯燥乏味,也曾听老师们批评学生缺少文学修养,没有领悟能力。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可不可以把语文课堂变成快乐的阵地,让学生在快乐中学习并成长?
  一.是被唤醒而不是被吓住
  《船长》一课的教学,我用了三课时。在第三课时,我只设计了一个活动:以小组为单位,模拟采访“诺曼底”号轮船上脱险的船员和乘客代表。下面是一个组的模拟采访实录。
  被采访对象:“诺曼底”号轮船上的一名男乘客。
  记者:先生,您好!感谢您接受我的采访。
  男乘客:记者先生,您好!也感谢您给了我一个说心里话的机会。
  记者:海难发生的那一刻,您在哪里?当时是怎样的情景?
  男乘客:当时我正在餐厅喝酒,只听一声巨响,船身猛的一震,我马上想到船被什么东西撞了或者是碰上了暗礁。我来不及多想,赶紧向甲板冲去。当时情况很乱,船舱已经进水了,大家都在往船头跑,往甲板上跑。我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很快就跑到了甲板上。
  记者:船长命令大副:“哪个男人敢走在女人前面,你就开枪打死他!”当时您听到船长说这句话吗?
  男乘客:我听到了。当时我已经快要挤上救生艇了,船长的命令像一道闪电在我的心头划过。我们几个挤在前面的男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然后我第一个往后退,接着是一个小伙子,后来男人都退到一边,让妇女和孩子先上救生艇。
  记者:你们是害怕被大副一枪打死才这样做的吗?
  男乘客:我想应该不是。船长的一声命令就像把我唤醒了。我忽然想到自己是个男人,我要保护弱小,怎么能和妇女儿童争抢呢?再说,乱糟糟的拥挤只能浪费时间,只有秩序井然才能赢得更多的时间。船长那威严的声音让大家都清醒了。
  记者:那假设因为让妇女儿童先上救生艇,你们失去逃生的机会,你会后悔吗?
  男乘客:不会。我希望自己能跟哈尔威船长一样,做一个舍己为人的人,做一个灵魂高尚的人。
  无独有偶,另一个组模拟采访奥克勒大副,与上述一个组也有了相似的看法。实录如下。(奥克勒大副以下简称“奥”)
  记者:您好,奥克勒大副,感谢您和哈尔威船长一道救了大家。
  奥:您好。不要感谢我,我只是尽到一个大副的职责。
  记者:奥克勒大副,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当时,如果真有男人走在女人前面,您会开枪打死他吗?
  奥:我想没有这个可能,因为大家都知道,强者要保护弱小,这也是做人之道。
  记者:那为什么一开始放救生艇时会产生混乱呢?
  奥:当时情况紧急,人们都想活下来,对灾难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让他们在一瞬间忘了做人之道。哈尔威船长只是用一种不寻常的方式提醒了他们。
  说得多好哇!“哈尔威船长只是用一种不寻常的方式提醒了他们。”在这些孩子心里,人性是向善的,他们相信救援工作由“乱得不可开交”到“进行得秩序井然”,并非因为手枪的恐吓,而是因为人格力量的感召。孩子们的模拟采访,让我看到了语言在生长,听到了思想在拔节。
  二.爱国不一定要拿起刀枪上战场
  《把我的心脏带回祖国》一课的教学已进入尾声,我让同学们想象肖邦的心声:弥留之际,肖邦想对祖国说什么?同学们说得很动情:“我亲爱的祖国,我伟大的祖国,我离开您已经整整18年了,如今,我就要回来了,我要永远长眠于您的怀抱……”这时,有学生举手提出一个问题:“课文第二段讲肖邦舍不得离开祖国,后面又讲他日夜思念祖国,到了弥留之际,还要把心脏带回祖国,既然他这样爱国,为什么不回国拿起武器参加战斗呢?在祖国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离开波兰到了法国巴黎,这能叫爱国吗?”一石激起千层浪,片刻的沉默之后,同学们开始了激烈的争论。大部分同学认为:肖邦是一个满怀爱国热情的人,要不,也不会在弥留之际请求姐姐把他的心脏带回祖国。少部分同学则认为:肖邦没有实际的爱国行动,他的爱国之情很虚伪,就是课文作者自己喊出来的。
  肖邦有着强烈的爱国心,这一点毋庸质疑,但如何让学生发自内心的认同呢?我正思考着呢,有一个学生站起来:“作业本上有一篇短文叫《陈嘉庚的故事》,陈嘉庚和肖邦差不多。”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赶紧让大家速读这个故事,将陈嘉庚与肖邦两相比较。经过思考和一番激烈的辩论,同学们认识到:陈嘉庚没有亲自走上前线,但他号召南洋华侨捐资抗日,为抗日将士送去急需的药品、衣物、武器弹药,他和抗日前线的将士们一样爱国。肖邦没有留在国内拿起武器抗击侵略,但他用音乐激励波兰人民的斗志,号召更多的人与侵略者作斗争,这就是爱国。肖邦走上前线只是多了一个战士,而他用音乐做武器却能唤起成百上千个战士,他的爱国情融化在每一个音符、每一首乐曲中。趁热打铁,我让学生想象说话:当波兰人民听到《革命练习曲》那慷慨激昂的旋律时,又会是怎样的情景?选择一个场景说具体。
  我不知道这样的引导对于小学生、对于《把我的心脏带回祖国》这篇课文是不是有失偏颇,是不是有“刻意追求深刻”的嫌疑,但我还是讶然于孩子们越来越深入的思考以及辩证看待问题的可贵萌芽。
  三.感谢命运对我如此残酷
  《轮椅上的霍金》一课的教学中,我让孩子们续写霍金的心声。在回答女记者的提问时,霍金这样回答“我的手指还能活动,我的大脑还能思维,我有终生追求的理想,有我爱和爱我的亲人和朋友;对了,我还有一颗感恩的心……”霍金要感恩什么呢?孩子们接着写道:“我感谢父母生我养我,却不求回报。”“我感谢上帝赐给我三个孩子,他们给了我最大的快乐。”“我感谢上帝留给我三根会动的手指,让我还能与大家交谈(后改成交流)”孩子们一个接一个读着。总喜欢与众不同的小陆站起来:“我感谢命运对我如此残酷……”话音未落,教室里一片惊讶:啊?!命运对霍金如此残酷,他还要感谢命运?我示意孩子们静下来听小陆接着读“……正因为如此,我才有了更大的勇气和更顽强的意志。”是呀,只有霍金才有如此坦然的态度和勇气。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感谢命运对我如此残酷”,我想霍金恬静的微笑中一定也包含着这样的意思,可爱的小陆是真正读懂了霍金。
  以上记录的是本学期出现在我们班语文课上的三个“意外”,(我不敢称之为“精彩”,只能称之为“意外”),但我幸福于这样的“意外”。我不知从语文教学的角度去考虑,这些活动和设计是否恰当,但我从中看到了孩子们思想的成长,精神的成长。一群才刚刚小学六年级的孩子,一群稚气未脱的孩子,竟然能有如此独到的见解、如此深刻的认识,能够如此客观、如此辩证地看待问题,真的让我惊讶:在不知不觉中,孩子们用聪明和勤奋带给我们太多太多成长的惊喜!
  我们曾不屑于孩子的浅薄,我们也曾抱怨过孩子的顽劣,然而,在如今的课堂,在焕发着蓬勃生机和活力的课堂,我们却常有惊叹!有人说儿童是天生的诗人,也有人说,儿童是天生的哲人,而语文教学就应该催发儿童心灵中诗意的种子、智性的种子。语文老师可以引导孩子互文阅读、拓展文本,也可以慎思审问、开掘话题,还可以巧妙切入、展开心灵对话,精心设计丰富多彩的语文活动,为孩子搭建并不“陡峭”的高度,带领孩子追寻“适度的深刻”。这样,在听说读写的语文活动中,你就可能听到生命拔节的声音。
  
  贾泽云,教师,现居江苏如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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