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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的所有探索中,心智之谜最扣人心弦,大脑之诀最引人注目,在这个复杂性逼近极限的领域,任何细微的进展都难免让人心潮澎湃,激发人们期许未来。军事领域是对前沿科技最敏感的领域,以“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为目的的军事斗争将如何处理新技术催化下的形态转变?军队的制胜密码究竟隐藏在知识海洋的哪一朵浪花之中?
人工智能开启后人类时代
研究战争问题,需要了解时代进程。正如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所言:“人们生产的方式,就是军队作战的方式。”恩格斯则从反向断言:“军队的历史,非常明显地概括了市民社会的全部历史。”
今天,我们探讨人工智能与未来战争,仍然要站在时代进程的历史高度来透视,而不能仅仅从技术的层面来参悟。
有人讲,2017年就是人工智能泡沫年。的确,在资本与符号共同营造的科技舆论中,警惕人工智能的泡沫式发展很有必要。与泡沫论相对立的是“奇点”理论。美国科学家雷·库兹韦尔预言:2045年将是人工智能超越人类智慧的“奇点”。1965年,著名数学家赫伯特·西蒙就曾断言:“20年内,机器将可以胜任人类可以做的任何事情。”在今天看来,这或许还只是一种理想化的预言。
目前,无论是下象棋的“深蓝”,还是下围棋的AlphaGo,都根本谈不上拥有真正的智能,而只是“学习能手”。毕竟,产生像人类一样的智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为了让机器可以像人这样的生物一样思考和感知,我们必须用简单的计算单元重建人脑的复杂性。但是,这里的关键问题是,如果一切现代计算机都可以还原为它们运转的算法,那么人脑一定不是一种计算机。反之亦然,以算法为基础的计算机做不到人类大脑可以控制胜任的所有事情,总有一些会出差错。奇点与泡沫,都不应是我们对人工智能技术的理性态度。
单纯的人工智能技术尚有大突破的空间,但它与生物交叉技术关联在一起,却正在将人类带入一个新时代——后人类时代。
人类进化之路的启示。伴随着人类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进化之路,“人—技术—世界”的关系大致经历了3个阶段的演化。其一,延伸说:人—技术—世界;其二,形塑说:人—技术—(技术—世界);其三,重构说:(人—技术)—技术—(技术—世界)。
按照以往的认知,人类本质上是有自由意志的生物体,有内聚的认知,有肉体的具身,有独特的情感等。未来,人工智能和生物交叉技术联姻将会不断增强人类的智能。人将不再是纯粹的人,在后人类主义哲学看来,人的认知不是内聚而是分散的,人的具身不是肉体而是信息的,人的情感不是独特而是通约的,人在本质上是一种异源、异质、异构的集合体或混合物。
人工智能与生物交叉技术融合所催生的后人类,早年的信息论科学家诺伯特·维纳曾畅想过,《星际迷航》《阿凡达》等科幻影片也曾眺望过,如今已逐步走入现实生活。如使用电子心脏起搏器、人造关节、植入角膜晶体和人造皮肤的人,以及隐喻意义上的“电子人”,亦或是与智能化驾驶舱紧密连线的飞行员,与计算导航系统相连接的火炮手,以及与全球信息栅格连接的美军步兵,等等。
当我们看到这样的后人类时代时,我们原有的战争观就需要重塑了。
追溯人类战争与科技文明同行的漫长历程,不难发现,在自然观与战争观之间似乎有一个隐隐的链条:“孤岛”隐喻与冷兵器战争、“钟表”隐喻与机械化战争、“大脑”隐喻与智能化战争。
冷兵器战争时代,军队内部、军队与军队之间,以及军队与后方之间是弱联系,可以用“孤岛”隐喻来表征。机械化战争时代,机械论是主导的自然观,以牛顿为代表的思想者普遍认为自然和钟表之间存在某种同一性。世界都像一架“时钟”,军事系统就更像“时钟”了,簡单直接,因果明了。对此,18世纪的英国军事历史学家和军事理论家亨利·劳埃德少将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军队与所有机器一样,是由各种元件构成,军队的战斗力首先取决于各种元件,其次取决于这些元件的组装方式,各种元件构成的整体必须具有持久力、灵活机动性和普遍适应性,只有这样构造,整个机器才完美无缺。”


智能化战争时代,军队的运行体系可以用“大脑”隐喻来表征。军事系统经历了一个从“物质系统”“能量系统”“信息系统”向未来的“智慧体”演进的过程。从内部角度看,超越传统智慧载体的“智慧元”或浮动的智慧,在系统中将占有压倒性甚至蔓延性地位。未来的军事系统作为“智慧体”,必将更加智能,其自组织性、自我演化性及“人在回路”特性将进一步凸显。
人工智能形塑未来战争:攻防—空间—伦理
整体而言,人工智能对未来战争的影响,主要体现在3个维度:逆转“攻易防难”态势、重构“全域作战”空间,引发“战争伦理”困境。
态势 人类军事技术发展的历史表明,进攻性武器系统与防御性武器系统的发展并非并辔而行,而是存在某种不对称性,也即矛与盾在较量中呈现出各领风骚的局面,简称为攻防不对称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