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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滨孙飘流记》向来是英国文学研究的热门,自后殖民批评兴盛以来,《鲁滨孙飘流记》更是被视为种族主义和殖民主义话语的传声筒。而其续集《鲁滨孙飘流续记》由于文学价值不高,就少有学者关注。然而,虽然两部作品在情节上未能构成有机的整体,但是从意识形态的角度看来,两书均体现了笛福的殖民主义思想。本文运用后殖民主义理论,将《鲁滨孙飘流记》、《鲁滨孙飘流续记》中的异族形象视为整体,考察冒险小说中种族观念,基督教传统与殖民主义的关系。萨义德的东方主义为本文提供了具体的理论视角。萨义德认为,欧洲人传统上习于二元对立的思想,将文明的欧洲与野蛮的他者区分开来。在欧洲人眼中,欧洲以外的地域充满了野蛮人、这些人崇奉异教,是对欧洲文明的威胁,因而需要欧洲人的统治。生活在十七世纪末,十八世纪初的笛福,见证并经历了政治思想与基督教思想的演变,殖民事业的发展,以及种族观念的兴起,这些思想影响并塑造了他的文学作品。就《鲁滨孙飘流记》、《鲁滨孙飘流续记》而言,种族观念与基督教传统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两书的面貌,在创作小说时,笛福利用种族与宗教套语,塑造两书中的异族形象。首先,笛福大量运用种族套语。一方面,他用食人族来界定非洲土著与美洲土著。虽然小说中并未提及非洲土著的食人行径,但是作者一直没有澄清他们的食人嫌疑。美洲土著被塑造成真正的食人族,残忍无情,与野兽无异。正是这样的指控,为鲁滨孙屠杀美洲土著提供了合法性。另一方面,衣不遮体与肤色也被作者用来区别文明与野蛮。非洲土著与美洲土著均无穿衣的习惯,赤身露体,肤色与欧洲人完全不同,是野蛮的种族。礼拜五的肤色则类似欧洲人,因而能够被鲁滨孙改造,其它土著因其野蛮,则难以避免被贩卖、被屠杀的命运。相对而言,在界定“他者”时,基督教思想比种族思想更重要。首先,美洲土著的食人行为在鲁滨孙眼中,威胁了基督教信仰,不仅违背人性,也违背了基督教的教义。他们是异教魔鬼的追随者,他们的食人举动完全是魔鬼行径。在《鲁滨孙飘流续记》中,鲁滨孙来到中国。当时中国文明在欧洲备受推崇,但在他眼里,中国人野蛮,傲慢,与蛮族相差无几,深受儒学熏陶的文人与官员也显得无能而与愚蠢。笛福偏见的根源,主要还是中国人信仰儒学,属于异教徒。基督教文明的排他性,在对鞑靼人的描写中表现得最明显。作者反复诋毁当地居民的偶像崇拜,甚至让主人公捣毁偶像,理直气壮地干涉当地居民的宗教信仰,以维护基督教的尊严。总的说来,两部小说是欧洲中心观的体现,而笛福最强调的,就是欧洲文明的优越性。作者一方面利用了肤色、生活习俗等种族方面的套语,也运用基督教与异教的二元对立来塑造异族形象。作者正是在基督教传统下,在新兴的种族观念影响下,排斥其它文化与文明,将非洲土著,美洲土著,中国人,鞑靼人塑造成低人一等的野蛮异教徒,进一步加强了欧洲中心主义价值观,为十八、十九世纪的英国殖民主义者的冒险开拓和殖民掠夺提供了思想资源。